第479章 情(上)

毕非凡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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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经此一战,大宋武林进入一个长达数十年的萧索重建期,原本大宋武林是各国中最繁荣昌盛的,但是因为一个人的出现,彻底颓废,退化到只与其他各国相差无几,影响之深远,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。

    对大宋武林来说,死伤只是其中一部分,更重要的是,这件事衍生映射出的其他事情,譬如朝堂对江湖的看法,而因为对岳风一人的恐惧,只要他一日不死,再有后来者进入江湖,就需要慎重考虑了。

    不入江湖,至多被欺压,但若是入了江湖,谁也不能保证,类似少林英雄大会的事情,是否会再来第二次。

    伤痕累累,伤痛累累,影响深远,成为整个江湖阴影。

    即便是许多年以后,那时岳风早已不在江湖,但江湖仍旧流传着他的传说,只不过太过惊惧胆颤,以至于连他的名字,都鲜有人提及。

    不敢,不愿,不能!

    许多人以后,当这个时代的江湖弄潮儿们老去,他们仍然会记得岳风,会体验到整个江湖被一个人支配的恐惧。

    当然,今次事件,岳风的出现,对整个江湖来说,无异于一记核爆,但也只是江湖。

    大宋武林的衰退,无论是吐蕃、西夏,亦或是辽国,都是乐见其成的,而对大宋朝廷上的那些大头巾们来说,这同样是值得大肆庆贺的。

    大宋尊文抑武,文人的地位因赵匡胤那一句“朕与士大夫共治天下”而无限拔高,同样也因为赵匡胤生怕其他武将仿造自己,来一次陈桥驿兵变,最终杯酒释兵权,武人的地位被无限贬低。

    这一高一低之后,虽然令大宋完成了极致的中央集权,但同样的,也造成了军事上的薄弱,以至两宋在与西夏、辽国、金国、蒙古的对峙中,始终处于防御状态,即便是偶有进攻,也只是昙花一现,最终覆灭。

    江湖的衰败,无疑很符合大宋的国政,而实际上,英雄大会这一战,大宋朝堂的终极计划其实有两个,诛杀岳风只是其一,当少林以及各大门派完成这个终极计划之后,那便该过河拆桥,卸磨杀驴,打一部分,收一部分,进行分化而治的策略。

    此战虽然未能诛杀岳风,但江湖势力大大折损,而后朝廷又再度出手,镇压了不少门派,什么占山为王的门派,大多被剿杀,更令大宋武林衰退到无以复加的程度,却是后话了。

    通过英雄大会,江湖明白了朝廷的态度,而天下人同样也明白了朝廷对待岳风这神棍的态度,但很可惜未能成功,岳风居然还凭借一己之力完成了反杀,震惊天下。

    就在天下人都在猜测大宋朝堂该如何对待岳风时,大宋朝廷立即对天下宣告,英雄大会完全是一场误会,实际上是由少林、雨化田等人操纵,意图夺权的阴谋,雨化田已死,不能再追究,但却要追究少林,追究那些参与此事门派的罪责。这同样也成了大宋朝堂剿杀天下各大门派的借口。

    江湖再遇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地震,人人自危,天下哗然一片。

    不过这宣告么,骗鬼呢,但凡是明眼人,谁都知道,这不过是大宋朝廷的怀柔政策以及他们准备卸磨杀驴了,一来当然是不愿得罪岳风,二来则是趁机剿杀江湖势力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就在宣告发出之后,大宋朝廷再度有了其他动作,不断对岳风进行加封,并且还给黄裳升官加爵。

    事情的变化,完全出乎了老实人黄裳的意料之外。

    他原本以为自己不是被杀,就是满门抄斩的下场,谁能料到事情到了最后居然发生了一百十八度的大转折,非但没有被杀,居然还升官!

    也直到这时,他才忽然意识到,自己还真是太年轻,太天真,与那些正统的大头巾们相比,没有岳风那种超然实力的他,只有被玩死的份儿。

    于是,就在大宋朝廷一系列动作之后,他便以病辞官,态度极其坚决,死也不上任,而鉴于岳风的存在,大宋朝廷也不敢强硬挽留,只得放行。

    自此以后,黄裳便回归故里,既不问朝堂之事,同样不闻江湖厮杀,人生轨迹发生了极大改变,避免了全家被杀的结局,但个人成就却是没变。

    在完善过《九阴真经》之后,他武学修为已经臻至化境,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,而在数十年之后,他已是百岁高龄,岳风消失,大宋武林经过数十年的蛰伏,再度绽放出璀璨的光芒,天南地北,有五位青年高手,名动天下,跻身第一流,而第二档的高手,比他们相差了不知十万八千里,因此这五人被江湖尊称为五绝,但实际上,如张三丰那般,已是百岁之龄的黄裳,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。

    大隐于江湖,却是真正的无敌天下,这同样符合黄裳的道家修炼。再之后,不愿自己的衣钵传承遗失,黄裳便准备将《九阴真经》传承下去,便浪迹天涯,寻找自己的衣钵传人。

    不料,就在他离家寻找传人的这段时间,经过一系列的巧合,《九阴真经》居然提前泄露,待黄裳反应过来,已为时晚矣。更令他措手不及的是,他的名号也传了出去。

    三人成虎,渐渐的,这《九阴真经》便被渲染成了天下第一的绝学,谁若是练成了《九阴真经》,便可无敌天下,成为天下第一。

    英雄大会之后,江湖传承断了大半,突然有一部号称无敌天下的绝学出现在江湖上,引起的震动可想而知。

    顿时,整个江湖腥风血雨,为争夺这《九阴真经》,上演了一幕又一幕的厮杀争夺。

    当黄裳正准备动手之际,那《九阴真经》已经为一个名叫王重阳的道人得去。经过一番观察,黄裳惊奇地发现,同是道人出身的王重阳,居然才是自己衣钵的最佳传人,这可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。再之后,便是名动天下的华山论剑。

    果然不出他之所料,东邪、西毒、南帝、北丐、中神通名传天下,而王重阳技高一筹,胜了其余四人,成了“名副其实”的天下第一。

    很可惜的是,如此一来,这《九阴真经》便无多少用处了。

    你原本就是天下第一,只要这《九阴真经》不落在其他人的手上,你仍旧是天下第一,那还练这《九阴真经》做什么?不过这已不是黄裳考虑的事情了,畅然大笑三声,飘然离去。

    从此,世上再无黄裳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汴梁城,皇宫,御书房中。

    高太后以及年轻的小皇帝赵煦,再就是司马光等守旧派重臣四人,全都在场,现在时间已晚,即便是身为朝廷重臣,滞留在皇宫内也是不合理的,但岳风的出现已经将不合理发挥到了极致,因此再发生其他不合理,也就变成了合理。

    御书房内只有高太后一人坐着,其他五人全都站着。

    年轻的小皇帝赵煦,心惊胆颤地站着,双腿情不自禁地微微颤抖。这世上能让他如此胆颤的人,原本只有高太后一个,不过现在又多了一个。

    这人是谁?

    岳风,当然只能是岳风。原本他是不知道的,不单单是他,大宋满朝文武原本都是不知道的,所以才会有英雄大会诛杀岳风的计划。

    但是现在,当所有事情尘埃落定,他们全都知道了。

    然后胆颤。

    尤其是英雄大会过后,岳风消失在世人的视野,不久之前,又命人将消息带给朝廷,今日午夜他将重新回来,至于回来到底做什么,他倒是没说,不过赵煦和司马光等人全都知道。

    杀。

    除了这一个字,他们想不出别的答案。当然,也有别的答案,公道。是的,他再入汴梁,再入皇宫,是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的。

    高太后一言不发,面上彷如笼罩一层淡淡的寒霜。御书房内的气氛压抑而又肃穆。

    司马光拱手道:“皇太后,事情既然已经发生,生气已是无用,我们不妨好好想一下解决的办法。”

    高太后冰冷的双眸淡淡扫了司马光一眼,道:“解决的办法?好哇,不妨你来说一说,若你是岳风,若你是那嚣张跋扈的性格,你会怎么办。想明白这一点,咱们再来好好谈一谈解决的办法。”

    司马光面色一滞,张了张嘴,最后轻叹一口气,不再说话。

    高太后冷冷哼了一声,道:“当初你们要这么做,哀家便不是非常同意,但你们君臣却是一意孤行,哀家没有办法,只好依了你们,现在你们告诉哀家,到底该怎么办?”

    赵煦额头已沁了无数冷汗,这时猛地抬起头来,道:“那岳风目无君长,着实当杀!”

    高太后冷声道:“不错,若是依着常例,他的确该杀,但问题是,你杀得了吗?到了现在,你还是认为自己没有做错?”

    赵煦眼眶中泪花在打转,高太后威严极盛,他自小心中便充满了畏惧,听了高太后这一声呵斥,不由低下了头,不敢接话。

    司马光赶忙出来打圆场,半响,高太后轻轻叹了一口气,道:“说来这也完全不能怪你们,哀家也有错。不说你们,就算是哀家,先前心中又何曾不想将这个异类除了,万万没想到会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况。哎,这个时候后悔也晚了。多说无益,还是多想一下该怎么解决吧……”

    司马光道:“臣以为,当务之急,是先平复岳帅心中的怒气。岳帅生性嚣张霸道,虽是大宋人,但一举一动,却委实是一个异类,只要我等给予他足够的尊重,然后再动之以情,晓之以理,或许能平安度过这次危机。”

    高太后浑浊的双眸蓦地一亮,沉声道:“关键在于,如何才算是足够的尊重。”

    司马光拱了拱手,却并不再说。高太后心中了然,眯了眯眼,道:“爱卿,你的意思是,要皇儿向岳帅低头认错?甚至是哀家本人?”

    自古以来,封建王朝,皇帝便是神权,神怎么会犯错?就算是天下人都知道皇帝的确错了,他也只能是对,而不能是错。

    司马光的意思很大胆,他这是将皇帝拉下马,要赵煦甚至是高太后给岳风认错,并且这还仅仅只是第一步,认完错,还要“动之以情,晓之以理”,这简直就是将皇家的脸面摔到地上,摔到地上还嫌不够,还要拿脚狠狠踩上几脚,踩进土里!

    赵煦闻言,勃然大怒,一张原本有些病态的脸颊袭上一抹红晕,那是震怒之后的余波。

    他冲着司马光高喝道:“住嘴!司马君实,你这是以下犯上,按律当流放岭南!想要朕给岳风那逆贼道歉认错?岂有此理,当真是岂有此理!你敢说出这话,就该一头撞死!朕告诉你,不说这皇宫有数千禁军,就算没有,就算岳风那逆贼站在朕的面前,朕也绝对不会求饶!”

    司马光立即跪倒在地,道:“臣有罪!恳请官家惩罚!”

    御书房里的几人都是一愣,谁也没想到,平日里都拿在手中当玩具玩儿的赵煦,居然也有如此戾气喷发的一面。

    高太后眉头轻轻皱起,心中不悦,正要开口,可不待她说话,一个轻飘飘的声音响了起来,紧随而来的,则是啪啪啪鼓掌的声音。

    “有志气,我很欣赏你。不过先前司马光也说了,你自己也明白,我在大宋就是一个另类,根本没把什么所谓的皇权当回事,你赵氏一族在我眼里,也不过是泥腿子而已。都做错了事,还打死都不认,不过像你这种狗屎性格的人,我也见得多。早已习惯了。既然你一心求死,那我就做一回好人,成全你吧。”

    平淡无奇的叙述中,岳风缓缓走了进来。

    嘶!!

    就在岳风出现的瞬间,赵煦瞳仁便蓦地一缩,身体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,猛地哆嗦了一下。高太后、司马光等人也没有好到哪儿去。

    赵煦瞪着岳风,颤声道:“你、你……你敢以下犯上?殿前司何在?”

    岳风淡定地点了点头,笑着道:“上?你算狗屁的上?不过你喜欢这么说,那就这么说好了。反正马上就要变成一个死人了,那就让你过过嘴瘾好了。”

    赵煦大叫道:“殿前司!”

    唰唰唰,整齐的步伐声响起,皇宫禁军全都朝御书房集结。

    高太后面色森然,冷叱道:“你给我住嘴!”也正在这时,殿前司统领赶到,可不待他们进门,高太后已冷喝道:“这里没有任何事,全都滚出去!从现在起,御书房三十丈内,不能有任何一个人!”

    “是!”殿前司统领高声应了一句,当即退走。(未完待续。)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,更优质的阅读体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