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七八章 不如纸厚

家凤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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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且说这会儿,鲁画进入了客厅,只见对面墙上,一纸龙飞凤舞的书法悬挂其上:“踏遍世路觉山平,阅尽人情知纸厚。”

    鲁画只识得其中几个简单、常见的字,加之书法表演的效果,并不知其深意。

    见鲁妈在收拾东西,似乎要出远门。

    “小画来啦,坐,有事么?”鲁妈一边忙,一边没停下手里的活儿,将衣物之类塞入旅行箱。

    “……小贝要动手术,需要20万,我想问你们借一点。”鲁画开门见山,“……他呢?你们要去哪儿?”

    有一丝疑惑?鲁画怎么连“妈”也不叫,还称呼爸爸为“他”,如今狮子大开口,别说20万,一毛钱也不给。

    亲不间疏,鲁画因为小时候的阴影和孤僻的性格,与二位姐姐不同,从小到大,她们口里“爸妈”叫得欢快,在鲁画这儿却难以出口,能不叫就不叫,久而久之,已成习惯。

    性格决定命运呀!会叫的孩子有奶喝,江山易改、本性难移。

    “商场现在是你大姐掌管的,我这儿没钱……”鲁妈合上旅行箱,迟疑地站着,

    鲁画无力地瘫在宽大舒适的真皮沙发上。

    “等等,我给你取样东西……”鲁妈起身离开。

    等了约摸半小时,鲁妈取来一叠小本本,上面压了一张对折的纸片……不对吧!且看看是啥东西?

    “这是这座5层楼房屋的所有证件,你收好吧,上面那张纸是你爸爸写好的赠与协议,这房子是留给你的,你爸爸转移到重都市做生意,我也要过去了。”鲁妈显得心事重重,“本来现在还不想给你的,但小贝的病情要紧,你可以拿去银行贷款。”

    鲁画眼眶一热,继而打开纸片,只见一份相当规范、无懈可击的文字。

    抬头“房屋赠与继承协议”。

    赠与人:鲁**,男……住房**省**市**区**号……由三女鲁画继承房屋所有权……”

    下面还有鲁爸、见证人的签名、盖章等若干。

    鲁画眼尖,翻看规划、国土等证时,发现少了一本最关键的房产证。

    门开了,还没见到人,声音就传过来。

    “管他(她)是谁……我是公私分明的。”“我明天返回香港,你还去不去呀?”

    两位款款而来,大包小包的。

    “宣先生,来就来啦,买那么多东西干啥呀,家里什么都不缺……”鲁妈对客人满脸堆笑,然后朝向鲁岚,“小贝需要20万手术费,你有钱就现在借给她吧。”

    “不借!”鲁岚斩钉截铁般果断,“家里又不是银行,小蒙买车还要分期付款呢?咱家的钱又不是天下掉下来的,大风吹来的……现在商场、公司也不是我完全说了算,宣先生还是大股东呢。”

    鲁画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,被大姐抢白挤兑早已习以为常,只看鲁妈和大姐的说白。

    “那这样,你把拿去的房产证给小画吧。”鲁妈心平气顺,“这房子是你爸爸留给三妹的,她现在急用。”

    但有一点是明白了,房产证在鲁岚手里,她已捷足先登,至于其它的真伪,无法考察。

    鲁画心急如焚,忍不住发话了:“大姐,杨斌还在家等着我去武阳呢,没钱怎么去呀?”

    “我有什么办法,房产证拿去银行贷款了,投在宣先生的珠宝公司了……”鲁岚摊开手,显示爱莫能助的表情,似乎小贝的生命安危与她毫不相关,公私分明,大义凛然,秋毫无犯。

    不对,侵犯了别人的利益,这不是耍无赖吗?亏的还是姐妹。

    一位优雅的中年男士,想来就是新交的港商、大款、准大姐夫了。

    宣先生一手叉腰,一手晃着金光闪闪的名表,得体的服饰,用港腔普通话打圆场:“鲁岚的意思是现在生意不好做,看能不能去其他地方想想办法?以后我们来承担……”

    “放屁!”鲁画终于爆发了,握着纸片,质问鲁岚:“你也太贪心了吧,爸爸把商场全给你了,你还不满足……就算房屋不是爸爸给我的,你也没有权力随意处置呀?爸、妈、二妹也不会同意呀!”

    “二妹,你以为她会像你一样出来争财产,不要脸……”鲁岚满脸不屑,“跟你说了也没用,房子谁给你的?你去问谁要吧……当初接你回来时我就不同意,还白白地养了你好些年,现在还想来要房子!”

    鲁岚越说越起劲:“你不仅不感谢,还变着法儿要钱,打着小贝有病的幌子装可怜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太无耻了,没想到你这么不顾姐妹感情,我从来没想过要争什么?为什么要把我送出去?也可能是你呀?……”鲁画忿忿不平,犹不解恨,“你知道余珠为什么跟你离婚,去了北美加国吗?听杨斌说,就是受不了你一身铜臭味,认钱不认人,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妹……”

    “小画,不要说了,我去你爸爸哪儿,叫他给你钱就行了……小岚也不容易,离婚几年了,带着孩子。”鲁妈已阻止不了鲁画的情绪爆发。

    此一刻,将一切该说与不该说的,全部宣泄出来。

    “你今天不把房产证拿出来……”鲁岚狠狠地甩下重话,“我就不顾姐妹情谊了,忍了你这么多年,今天一定要争口气,把房子要回来,咱们法院见。”

    怎么啦?为了孩子的病情,为了一座房屋,就要对簿公堂,人到中年,姐妹之情,不如这一纸薄薄的协议。

    鲁妈就差泪如雨下了,悲天怜人:“你爸爸在重都市做工程,一年没回家了,你们倒好,在家里争一座房子,还要闹上法庭,丢不丢人呀!……你们能不能清静一下!”

    “伯母,我们送你去车站吧……再耽搁火车就要开了。”宣先生催促离去。

    “钥匙给你……”鲁妈临走前递给鲁画全部的房屋钥匙,随二人而去。

    “哐啷”一声,屋内留下呆坐于沙发上的鲁画,遥望与品位她并不知其含义的书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