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86:伐黄嵩,东庆一统(二十八)

油爆香菇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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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副将乙老老实实跪着,双手被缚在身后,整个人像是失了魂儿般。

    聂洵一直在养病,他当然“不可能知道”副将甲做的事。

    “好端端的,将军为何要杀你?”

    副将甲憋青了脸,半晌挤不出一个字。

    有知情者上前说明了事情的前因后果。

    聂洵闻言,面色铁青。

    他双目锐利地望着副将甲。

    “强占民女,残杀妇孺,违反军纪——这些都是真的?”

    副将甲无言以对,面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蠕动,唇瓣翕动半天也没冒出一个字。

    人证物证俱在,他连为自己申辩的余地都没有。

    他能说什么?

    说不止自己做了这事儿,别人也有做,他们做得不比自己少?

    这不是他给自己脱罪的理由啊。

    军营里头也有潜规则,不然怎么会有百姓暗地里骂兵卒是“军匪”?

    披着兵的衣裳,干着匪的勾当。

    不少流氓混混出身的兵卒趁着打仗的空档,暗地里抢掠百姓钱财,乃至冲入百姓家中欺凌妇孺,这都是常有的事情。他们不仅欺负活人,有时连死人都不放过,靠着扒坟发家致富。

    当然,扒坟这事儿缺德归缺德,有时候也是无奈之举。

    如果姜芃姬哪天穷得养不起兵了,她说不定也会搞个“摸金校尉”,克扣死人去养活人。

    死人不会吭气,但是活人被欺负了,他们会怨愤!

    不管干了多少缺德事情,只要没有捅到上层那里,发生了也能当做没发生。

    大事化小,小事化了。

    不过,这要建立在没人过问的前提下。

    如今苦主上门讨要说法,原信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,副将甲为了性命才选择反杀原信。

    本以为原信死了,他们就安全了,孰料这么快就东窗事发。

    副将甲不吭声,默认了聂洵的说法。

    “谋杀主将,强占民女,残杀妇孺,三罪并罚!你可有异议?”说罢,聂洵不管副将甲,对着副将乙道,“你与他合谋残杀主将,知法犯法,其心可诛,论罪当死……你可有异议?”

    二人面如土色,聂洵大手一挥,语气冰冷无比。

    “来人,将他们二人拖下去,军法处置!”

    二人被押了下去,他们这才如梦初醒,挣扎着向聂洵求饶,希望将功抵过。

    聂洵却没有心软。

    他也不可能心软。

    “愣着做什么?全部拖下去!”

    作为主将的原信死了,如今军营大权落入聂洵手中。

    他撑着病体让人收殓原信尸首,因为战事吃紧,原信的丧事只能从简。

    “派人去给主公报丧,如实说来即可。”

    聂洵大刀阔斧地动手,或剪除或打压一部分依附原信的蛀虫,再提拔一部分人补上。

    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,给人的感觉不像是临危受命,反倒像是预谋已久。

    奈何感觉不能作数,哪怕有人嘀咕,他们也不敢将这话说出来。

    莫说他们,哪怕原信、副将甲和副将乙三人复活,当事人也说不出聂洵在背后做了什么。

    纵使这是聂洵设下的局,但明面上他仍旧是最无辜的人。

    因为聂洵为此准备了许久,所以主将被人谋杀,全军不仅没有动荡,反而诡异地稳定许多。

    聂洵又接连出手肃清潜在的隐患,犯错者施以重刑,有功者予以重赏,手段迅若雷霆,尽可能扭转原信留下来的坏账,倒是让人重新认识这位看似脾气温和无害的军师——

    一番动作下来,风气肃然一新,勉强压下浮躁的军心。

    聂洵的手段到底不是原信能比的,风瑾这边迟了好些天才知道原信死了。

    典寅是个实诚的汉子,心里有什么嘴上说什么。

    他咋舌叹道,“原信就这么死了?”

    风瑾笑着反问,“不然你觉得他该怎么死?”

    典寅面露不解之色,他也不是从前的傻白甜了,他能听出风瑾话中藏话。

    “军师这话何意?”

    风瑾道,“你不觉得聂洵的反应过于迅捷了?”

    典寅忍不住挠头道,“据末将所知,聂洵此人是渊镜先生的女婿,连先生都看得上眼的人,怎么会是普通人?聂洵临危受命还能做得这般周全,可见此人也是难得的人才——”

    风瑾失笑道,“典校尉也是难得的人才,这般纯澈的赤子之心很少见了。”

    典寅难为情地讨饶道,“军师莫要笑话末将了,这里头到底有什么门道?”

    风瑾道,“从表面上来看,原信是死于两个副将的记恨,实则死于聂洵的算计。”

    典寅惊愕地睁圆了眼睛,“您是说……聂洵撺掇两个副将杀了主将?”

    风瑾摇头,典寅更迷糊了。

    “武人杀人用有形之器,谋者杀人用无形之剑,聂洵是个谋者。”风瑾道,“正如主公曾说的,再精妙的计谋一旦被人知晓,便失去了效力。同理,谋者的杀人手段也不足为外人道。”

    如果聂洵粗暴指使副将谋杀主将,那他处死副将的时候,不怕被副将临死攀咬一口?

    越是精妙隐秘的算计,成功的几率越大,同时也能最大限度保护谋者自身的安全和利益。

    风瑾道,“原信之死和聂洵脱不了干系,只是无人有证据指证他。”

    唯二的证人,早早被送到阎王面前了。

    典寅听后打了个寒战。

    风瑾道,“瑾也没有证据,不过种种巧合都指向了聂洵,巧合多了,便不是巧合了。”

    典寅忍不住咋舌,“谋害主将……聂洵不怕黄嵩秋后算账?”

    黄嵩本就是多疑的人,原信之死看似死有余辜,但仔细彻查,聂洵绝对会被怀疑。

    没有证据不妨碍怀疑一个人呀。

    风瑾道,“有消息传来,说是聂洵将妻女送至丸州岳家。他现在孑然一身,光脚不怕穿鞋,有什么可担心的?黄嵩找聂洵秋后算账有个前提,他得赢了主公才行!瞧如今的局势,典校尉觉得黄嵩赢面大?与其说聂洵杀原信是为了报仇泄愤,倒不如说是为了孤注一掷,放手一搏!只是……不知黄嵩对不对得起聂洵这番苦心谋算……”

    没了原信在一旁束手束脚,聂洵才能彻底放手守卫谌州。

    只可惜——

    一手好牌被原信打得七零八落,聂洵又无通天本领,如何扭转乾坤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