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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点头开始测量，发现确实如老李所说，不同的角度和位置，会测出不同的数值。
在冰箱前门上，我检测到的电磁辐射微乎其微，冰箱侧面略高一些，但冰箱后板的辐射值却是前门的20倍，手伸到后板边，会汗毛都会竖起。
我暗自咋舌：“怪不得周师傅用它来隔离鎏金铜佛的电磁场。”
接下来，是测量火车经过时的声波数值。
窗外是铁轨，每当火车经过，铝合金窗框都震动得哗哗响，让人耳朵和心脏不太舒服，难为张先生一家忍耐这么久。
周师傅安排张先生在客厅照看声波测量仪，我在冰箱边观测电磁辐射，周师傅拿着罗盘坐在卧室门口，张先生的老婆则拿了把扫把，坐在离我们几步远地方，用防贼一样的眼光盯着我们。
我假装没看到她的眼神，心里对自己说：“千万不要招惹这名悍妇，不要跟她说话，也别搭理她。”
过了一会，她却先开口了。
“我这娃儿是在农村住久了，跟她奶奶天天信迷信，所以才成天疑神疑鬼。”
咦，她是在对我们说话吗？我向她望过去，正好对上那个魁梧妇人的眼，她绷着圆脸，神色不忿。
“小小年纪，哪有那么多梦做，还不是成天想东想西。”说着，她撇了撇嘴。
啧啧，看这话怎么说的。张先生的老婆心倒不算坏，她一个女人大晚上地单枪匹马守在女儿门口，也是为了保护孩子，但她表现出来的态度，却大有问题。
穗穗跟父母相处少，又处在青春期的年纪，情绪敏感，这时候她做了噩梦，家长该做的是开导安慰，而不是一味指责。
不过她说的这个迷信问题，我也有点半信半疑，从穗穗清洗佛像的态度来看，她骨子里确实有比较浓厚的鬼神信仰，一个笃信鬼神的孩子，晚上如果睁开眼看到离枕头不远的佛龛，难免不会形成一种心理暗示，或许正是这种心理暗示使她的梦境变得稀奇古怪。
听到张太太的话，周师傅抬起头来：“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，但丽丽年纪还小，又长年跟你们在城市生活，怎么连她也开始做噩梦呢？”
张太太一愣，我连忙打圆场：“是啊，所以今天我们好好看看怎么回事，也好解开这个谜团！”
张太太用鼻子闷哼一声，没再说话。
时间一点一点过去，卧室里的小姐妹很安静，难道是因为今天晚上人多，所以噩梦不敢来了？
过了12点，火车经过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，可能由于晚上的车次比白天少，有大半个小时没听到火车的震动声，四周万籁俱寂。
不过，越安静，火车经过时声音越清晰。
凌晨1点，一趟列车从窗户边呼啸而过，声音快得像颗子弹，铝合金窗框同时发出“哒哒哒哒”的剧烈声响，连我们的脚都感到一阵抖动。
张先生手中的声波测试仪发出警报声。
“来了！”周师傅低叫一声，我闻声看去，只见他手中拿着罗盘，指针下沉，并指向矮榻的枕头。
穗穗和丽丽没有醒来，仔细一看，她们眼皮下的眼珠在快速转动，正是做噩梦的表现！
下一秒钟，电磁测量仪的警报声又突然响起！
刚才为了省事，我把测量仪放在地上，测量头对准冰箱后板，此时警报声响，我连忙去看它的数值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，那数值竟高出之前2倍！
“啊呀！”张太太惊叫一声，挥着扫把就要向女儿扑去，被周师傅拦下：“危险，别叫醒她们，小杜！”张先生匆忙拉住他老婆。
周师傅手上的罗盘指针乱颤，此时小姐妹的表情变得狰狞，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掐着脖子，即使这样，她们也没有醒来。
周师傅迅速对我说：“拔掉冰箱插头！”
我顾不得危险，转身一把将冰箱后板的电源插头拔下来，然后想去看卧室的情况。我前脚刚走，后面忽然“啪！”地一声，有什么东西跌了下来。
“哎呀！”张先生惊呼一声。
我心里咯噔一声，回头一看，原来是那尊观音瓷像，从钉在墙上的月饼盒佛龛上跌下来，摔在地上已经粉碎，地上一片雪白的瓷粉，像碾成末的粉笔屑，中间只有几颗小指头大的瓷块，上面残留着一点描金粉彩，能看得出它原来的身份。
我从未见过瓷器能摔得这么粉碎，当时就愣在那里：“我刚才碰到佛龛了吗？”
这时电磁测量仪的警报声也停了，只听到张先生说：“哎呀，菩萨怎么自己掉下来了？”
是自己掉下来的？真奇怪。
我越想越糊涂，难不成是因为刚才火车经过，墙壁发生震动，把这尊观音瓷像震下来了？就算是这样，佛龛离地才不到2米，从上面跌下来怎么会跌得粉身碎骨？
“你们过来一下。”周师傅在卧室里轻声叫道，我赶紧过去，小姐妹恢复平静，眼皮下的眼珠不再胡乱滚动。
周师傅手中的罗盘指针低沉，指向小姐妹枕头后方的位置——嵌在墙中的衣柜。
“衣柜里放了什么？”周师傅问。
张先生望向老婆，张太太说：“没放什么，就是些孩子的衣服。”
周师傅滑开衣柜的推拉门，里面分三层，全是小孩衣服。他将衣服扒拉开，露出衣柜的底板，是一种花纹呈水波纹的郝红木料。
“这是椿木。”周师傅看了看衣柜后板，那是一整块的郝红木料，“没有几百上千年的树龄，长不成这样大块的椿木。”
周师傅说：“椿木有异香，闻多了对脑子不好，尤其是这种树龄长的椿木，味道效力更强，所以用椿木做家具的不多，可惜了，这么大块的木料。”
他让张先生把孩子们抱到主卧室，出来看见门口一地的瓷粉末，周师傅看看空荡荡的佛龛，然后将瓷粉末扫成一堆，用罩观音的红绸布装起，打成一个小包袱。
张先生把孩子抱回主卧后，出来时一个劲嘀咕：“这俩孩子睡得真沉，刚才外面又是警报声响，又是大呼小叫的，俩人愣是没醒过来，看她们睡得挺香，又不忍叫醒她们。”
他将门带上，问我们：“就是那衣柜让穗穗做噩梦了？”
周师傅说：“一根稻草压不死牛，椿木的气味让人头脑昏沉，只是做噩梦的原因之一。”
他解释：“孩子们发恶梦的时间很巧，正好有一辆火车经过。我查过火车时刻表，那是直达长春的特快车，不在广州东站停留，由于夜晚车少，不需要车辆调度避让，所以速度比其它列车快很多。”
“速度快，噪音也刺耳，对人的情绪不好。”周师傅看向张太太，“穗穗还小，跟父母吵说明她情绪不安，再加上晚上噪音，和头顶椿木香的诱导，要引发噩梦很容易，丽丽跟她睡在一起，也难免受她影响。”
张太太瘪了瘪嘴，似乎有点委屈，她把扫把放在地上，坐下来想了想，然后小声道：“可再怎么说我是她妈，怎么能对我发那么大脾气？”
我心想：“你的脾气也很大啊…;…;”
张先生抱抱她的肩膀：“老婆，我准备辞了货车司机的工作，在市里跑出租车，这样能经常回家陪着你们。”
张太太靠在老公身边，一边抹眼泪，一边点头，张先生又问我们：“那现在该怎么办呢？”
周师傅说：“如果能搬出去最好，可以把这个房子出租给上班族，他们一般不会长租，而且早出晚归，在房子里待的时间不长，受影响不大。”
张先生苦笑：“刚买完房子，现在手头紧，要搬出去恐怕…;…;”
周师傅明白地点点头：“要继续住在这里也可以，那必须给客厅加装两层隔音玻璃，以抵消部分噪音，最外面那层玻璃再加个茶色隔膜，可以让光线不那么刺眼，住得舒服些。儿童房的衣柜要么拆掉，要么用木板封起来，电冰箱也从门口移走，换到其他地方。”
张先生把周师傅的话一一记下，末了说：“唉，可惜了那尊观音，我千里迢迢从普陀山请来的，不过现在看来，拜佛还是不如求人啊…;…;”
“不能这样说。”周师傅把那个包着瓷粉末的红绸布轻轻放在茶几上，“在我看来，穗穗做了这么久的噩梦，而身体安然无恙，也许就是这尊观音像的功劳。它现在摔碎了，我想把它埋到土里，也算对它的报答吧，你看怎么样？”
张先生连忙点头称是，然后说：“让两位师傅辛苦一夜，我让老婆下碗鸡蛋面，吃个宵夜休息一下吧！”张太太依言起身往厨房走。
我和周师傅忙到这半夜，确实也有些饿了，便没有推辞，坐在沙发上休息，张先生跟我们聊了两句，也到厨房去帮老婆打下手。
我看着茶几上的红绸包，心里还有很多疑问，看张先生夫妇都不在，便直接问道：“周师傅，为什么您能肯定是这尊观音保佑了穗穗呢？”
周师傅说：“神像是具有灵性的，当人很虔诚对待它时，它会感应到你的心情，我想穗穗每次做噩梦时，这尊观音都会有所感应，只是它被冰箱电磁波屏蔽，感应很弱，刚才你把冰箱插头拔去，屏蔽消除，观音瓷像自然顺利感应到穗穗的情绪波动。”
“那它从佛龛上掉下来是怎么回事？”
周师傅说：“过去有种旧习俗，如果有人犯失心疯，就把碗摔在地上，据说这种清脆声响能让人回神。也许这尊观音像是感觉到穗穗危险，所以才舍身取义吧？”
我咧嘴：“听起来太神了，这观音瓷像能舍身取义，那为什么老李的无量寿佛却…;…;”
周师傅笑了笑：“其实用现代话讲，神像或是玉石这类东西就像增辐器，它接收的是什么样情绪，反馈出来的便是什么。老李的那尊无量寿佛材质本身比较特殊，听他那位藏家朋友说，美国的科研机构后来检测出佛像含有陨铁成份，我想可能那也是它发生那些现象的原因。”
我们这里聊得正兴起，张先生和张太太端着四碗热腾腾的面过来了，一人两个鸡蛋，煎得香喷喷的，面里下了辣子，配着红油面汤，好吃得我差点把舌头吞下去，没想到脾气暴躁的张太太还有这份手艺。
我们吸里呼噜把面吃完，张太太进卧室守着女儿，我们和张先生聊了一会儿，各自在沙发上打起盹来。
第一缕阳光射进客厅时，我被周师傅摇醒，与张先生握手言别，下得楼来，只有几个老人在晨练，淡淡的朝霞铺在天边，好久没有看到这么安静美丽的广州城了，经过这么多事，希望张先生一家以后能和睦安泰地生活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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