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0.意愿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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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时,夫人忽然冲我招手,笑着说:“小哥来这里。”

    “嗯?夫人有什么吩咐?”我好奇的问了声,同时向夜叉鬼那边走过去。

    夜叉鬼依然冲我发出威胁似的低吼,但在夫人的安抚下,它没有攻击,只是冲我从鼻孔里喷出两道白气。我心惊胆颤的走去,听见夫人说:“没有什么吩咐,只是听你说,阴阳尸气有用,便来帮你一把。”

    帮我一把?我反应过来,顿时感到惊喜。夫人把我拉到夜叉鬼旁边,指着那条已经恢复不少,却依然萎缩的爪子,说:“上面依然有残余的尸气,你可以试试能否医治自己的脸。”

    我很是激动,又有些忐忑。当初被尸气侵袭时,有陈景天在身旁救治。没有他,我可能已经死了。这让我忍不住看向夫人,夫人已经明白我的顾虑,笑着说:“放心吧,那尸气虽然诡异,却不难祛除。有我在,自然保你安然无恙!”

    换成别人说,例如那位凶巴巴的白姑娘,我肯定不太相信。但夫人开口,我一百个信!

    当下,我心一横,直接伸手摸向夜叉鬼萎缩的爪子。它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怪声,像是打算吼两嗓子吓唬吓唬人。夫人轻轻拍着它的腿,说:“别动,让小哥试一试,倘若好了,也得你的功德。”

    夜叉鬼又喷出两道白气,这才彻底安静下来。

    此时,我的手已经贴了上去。这是第二次碰触夜叉鬼,第一次是在封门村,被它用爪子抓住往嘴里面塞。那时候,虽然亲身接触,但并没有太多的感想,只觉得自己要死了。而这一次,是在清醒又安全的情况下。

    当摸到夜叉鬼爪子上的鳞甲时,我惊讶的发现,这鳞甲看起来坚硬,但实际上是柔软的。只不过,它由内到外,都给人一种极其坚固的感觉。

    而从鳞甲缝隙中伸展出来的红毛,大部分都变得枯黄,但还有少数依然维持着原来的样子。那些毛发极其柔软,像细嫩的刷子一样,让人感觉手臂麻麻的。我甚至还局的,这些毛发好似一只只红色长虫,它们有着自己的生命。

    只不过,这种想象,让人头皮发麻。

    摸在那柔软的鳞甲上,还未来得及细细感受,突然感觉手臂一麻,紧接着就像触电一般被吸附在上面。我大惊失色,刚要叫喊,却听夫人说:“不要动,也不要用浩然之气,尸气正沿着你的手臂侵袭身体。想要医治面容,就要忍耐下去!”

    听到她这话,我只好咬牙继续坚持。只是没过几秒,就感觉头晕目眩。不用浩然之气,根本无法抵抗尸气的侵袭,很快,我就失去了知觉。

    浑浑噩噩中,感觉身上暖洋洋的,好似在晒太阳一般。那阳光并不热烈,反而有种清爽感。

    等睁开眼睛,正见到夫人一脸关切的看着我,问:“怎么样,感觉好些了吗?”

    我挣扎着坐起来,感觉头晕的状况好很多,便点头说:“好些了。”

    夫人当即笑起来,她打量我一番,说:“虽然尚未完全医好,但比起先前,已经能看出大致的模样了。看起来,小哥倒是个俊俏之人。”

    我听出她话中的意思,不禁惊喜的问:“脸上的瘤子没了?”

    说着,还伸手去摸。果然,原本遍布整张脸的黑瘤子,已经近乎完全消失,只有左眉,下巴,还有右脸颊存在少许。也许这让我的脸看起来有些怪异,但与之前那接近毁容的情况相比,已经好了不知多少倍!

    这一次,就连向来毒舌的白姑娘,也没有太多的异议。她好奇又惊讶的看着我,然后背过身去小声嘀咕:“长的好看又有什么用,又不能吃。”

    我忍不住大笑起来,感觉从小到大,没有一天像今日这般痛快。那困扰我多年的难题,终于被解决了!

    夫人笑着看我,说:“可惜你说的太晚,那尸气有很多都被我灭掉,否则的话,应该可以全部消除才是。”

    我连忙从地上爬起来,冲着夫人深深鞠躬,感激的说:“不管怎么说,都要多谢夫人援手,能够做到这一步,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!今后只要夫人吩咐,哪怕下刀山火海,我也在所不辞!”

    “喂,你跟着我们的目的,是不是就为了阴阳尸气?”白姑娘忽然问。

    我有些尴尬,这确实是目的之一。她冷哼一声,说:“就知道目的不纯,骗子!”

    我讪讪一笑,没有去辩解。她说的没错,在这件事上,我确实有所期满。就算是找四象尸,也是带着一点点私心,想借他们的力量,让自己的愧疚少一些。

    官大人走过来,低头看我一眼,微微点头,说:“好一副俊朗面相,不过还是要多学习浩然之道,否则,就浪费了这机缘。”

    我连忙点头,忽然想起周围的那些毒雾。举目望去,毒雾虽然散了不少,但还有很多存在,便问:“四象尸已经抓不到了吗?”

    官大人摇头,说:“阴阳尸与他在一起,不好抓。而且,我总觉得心神不宁,倘若强行去寻,怕要出事。”

    我略有失望,又想到那些可怜的村民,便问:“那能不能想办法把这里的毒雾祛除?还有那些中毒的村民…;…;”

    “这毒雾乃瘟疫之毒,惧怕阳刚之物,以火焰焚烧,自然可以扫空。至于那些村民…;…;”官大人沉吟一番,然后叹息说:“非我不救,而是他们中毒太深,就算救回来,也是残废终生,生不如死。你愿意让他们痛快死去,好投胎下一世,还是痛苦的继续活下去?”

    这个问题,把我问住了。是啊,那些村民中毒多日,很多人胳膊腿都烂的不成样子。就算夫人可以帮忙疗伤,但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。失去了四肢或五感,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?我不知道那些人是否还想活着,也许,他们当时看着我的期盼目光,其实是想死?只是没有勇气自杀,所以希望别人来帮忙?

    我想不到答案,也无法回答官大人的问题。见我一脸哀愁,官大人便说:“这样吧,你去问问那些人,有几人想活。他们若要活,我们便去救。不过时间不多,两日后,必须离开!”

    我的心里,立刻升起了希望。既然官大人愿意帮忙,那再好不过。我重重点头,飞快的朝着村落狂奔而去。

    到了村子里,我挨家挨户的找人,问他们还愿不愿意活下去。

    年轻的人,自然想活,好死不如赖活着,这个道理浅显易懂。但年龄稍大的人,有很大一部分,都不愿意再活下去了。就像官大人所说的那样,他们中毒太深,活着已经没有意思。听到越来越多的人这样说,我的心里愈发难过。

    虽然可以救回来很多人,但终究有许多人死掉了。

    统计完所有人的意愿,我把夫人请来。想活的,夫人便为他们疗伤。轻微的溃烂,还可以治疗,但如果整条腿都断掉了,那就没救了。有些想活下去的年轻人,得知噩耗后,顿时绝望的大哭出声。他们的家人,则哭求我们帮忙。

    这让我更加哀伤,却也没有任何办法。

    夫人虽然厉害,却也不是大罗金仙,必死之人,她也没办法救回来。

    我们能做的,只有这些,然后就是闭上自己的耳朵,不去听那些哀怨的声音。

    在夫人救治的同时,我回到了军营之中,去找那位上校汇报情况。县里的人已经走了,因为我们几个进村几天几夜,始终没有联系,他们觉得,我们肯定都死的干干净净。所以当我从迷雾中走出的时候,所有人都大吃一惊。

    他们如临大敌,端着枪指向我,命令不许再前进。

    少校第一时间赶来,他惊诧的看着我,然后又看看我身后,问:“其他人呢?”

    我摘下防毒面具,呼吸着新鲜空气,回答说:“都死了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你还…;…;”少校皱着眉头,只问了半句。

    我知道他要问什么,为什么别人都死了,你还活着?这话很不好听,却是所有人的疑惑。可我没法解释,也不能解释。官大人的存在,是不能向这些人提及的。因此,我故作高深的样子,要求与上校碰面。

    少校早已得到了命令,来到这里,就是为了把我带回去。不过他很谨慎,让那位林军医带人把我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,又消毒数次,才算放心。

    第二次见到林军医,她的态度已经好很多,甚至还好奇的问我,村子里有什么?是不是像别人说的那样,到处都是游荡的僵尸?

    我摇摇头,说:“里面没有僵尸,只有地狱!”

    林军医没听明白,以为我是指村子很可怕。没有亲眼看到那里的惨状,是难以体会什么是人间地狱的。

    检查完之后,少校带着我走入那座最大的帐篷。上校早已等待多时,见到我后,他第一句话就是:“欢迎回来,不过,帮你的那些人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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