六十九 胡服骑射如虎

失落之节操君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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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赵盛当夜留宿仇馨宫中,苍鹰便在隔院歇着,众侍卫四处严加防范,滴水不漏,苍鹰料想并无大碍,却也不想入睡,遂在宫中巡视。忽听得远处一声轻响,他急忙运心法勘查,只觉有人一闪而过,身法快得出奇。苍鹰暗自警惕,却不动声色,寻真气找去。那人并不去仇馨住处,反而找往德皇后大院,苍鹰心想:“这刺客以为赵盛睡在德皇后那厢,实则弄错了地方。”

    德皇后宫殿周围守卫不严,那刺客轻功又高,躲过侍卫,竟全无人知觉。苍鹰也悄然闪过,潜在树中,不露行踪。

    那人来到德皇后大屋,跃上露台,轻轻扣了扣门扉,屋内之人一声低呼,门悄声开了,只见德皇后身披薄纱,神色又惊又喜,欢快迎上,低声道:“你....你怎地回来了?为何要偷跑过来?”

    苍鹰啼笑皆非,又大为好奇,心想:“赵盛这小子荒·淫纵欢,他老婆却也闲不住,如此危急时刻,她居然还有心偷人?”

    其时世人皆以为男人三妻四妾,实属平常,并无不妥,更有人竭力夸耀此事,但女子却得耐住寂寞,不得偷·情,否则便是该死该杀。苍鹰对此却不以为然,暗恨赵盛行径,反替德皇后叫好,暗道:“我不可拆穿二人,还需帮他们遮掩。这奸·夫武功绝顶,却不知是何方高人?”

    两人进了屋子,只听那人急道:“德儿,德儿,我...我几个月不见你,当真念你至极,咱...咱俩的孩儿,可还安好么?”

    苍鹰大吃一惊,听出这人正是出征在外的周瀚海,却想不到此人偷偷摸摸回来,竟是忍不了与德皇后的私情。苍鹰心中骂道:“这小子死性不改,居然和皇后勾搭上了?还与她有了孩子?他当初向空悟遁发了什么誓来?哎呦,不好,如此说来,德皇后生下并非皇子,实则是周瀚海的骨肉?”但他来昆明之后,曾听人说起过周瀚海为人,并未再勾·搭女子,人人赞他浪子回头。苍鹰便猜测他与德皇后彼此钟情,心无旁骛。

    德皇后啐道:“哪里能不好?你怎地不问问我?”

    两人说了几句体贴话,吻在一块儿,长久不语。苍鹰听得兴高采烈,暗自喝彩,等了一会儿,德皇后缓过劲儿来,向周瀚海说出今晨大事,周瀚海闷哼一声,喊道:“为何...为何空大人要做这般事情?大人他...他绝不是这样的人。”声音激愤失落,显然伤心万分。

    德皇后“嘘”了一声,说道:“你素来与空悟遁交好,眼下当速速离去,再随大军返回,我设法让爷爷替你美言几句,如此可洗清嫌疑。你的人马呢?”

    周瀚海道:“我让他们在离城数十里之外驻扎,我自个儿急着见你,便偷摸着先抢回来了,大伙儿吃了败仗,被鞑子追了数百里路,终于甩脱他们,今夜实在是难以赶回了。”

    苍鹰心中一震,暗想:“他被鞑子击败了?又舍了大军,独自跑回?这小子轻功好高,可却昏了头。”但转念一想,此人胆大包天,与皇后私·通,也与疯子差的不远。

    德皇后语气也甚是慌张,问道:“你率五万人马去攻打祝洲、轮城,那儿鞑子驻军不强,你怎地会败?万一鞑子趁夜偷袭....”

    周瀚海道:“我所走路途甚是隐秘,鞑子绝不知晓。我攻克祝洲,再往轮城,本来战事顺利,谁知忽然遇上鞑子大军,我军抵挡不住,败下阵来,情形...情形着实不妙。”

    德皇后呼吸不畅,过了半晌,问道:“鞑子现在何处?他们有多少兵马?”

    周瀚海道:“我实话实说,鞑子骑兵之强,远超想象之外,他们先头军队人数颇不及我,但冲锋起来,人马如长在一块儿一般,马上骑射,如在平地,我军死伤惨重,只余下两万人逃了回来,他们却损伤无几。”

    德皇后颤声道:“周郎,那...那他们是直朝这儿扑来了?”

    周瀚海道:“未必,未必,他们不敢冒进,多半会等增援。我逃回来时,捉了鞑子俘虏,他供出这回鞑子乃是由甘麻剌亲王领军,先锋两万,其后足有三十万之众。如此大军,需等粮草齐备,方会推进而至。”

    德皇后心中害怕,愣了片刻,忽然低声哭泣起来,周瀚海道:“放心,放心,咱们随时可退回段氏堡垒,在那儿坚守,鞑子绝找不到咱们。”又在她脸颊上亲吻几口,道:“我还得快些赶回去,明早还得行军,估摸着明晚便能回城。”

    德皇后柔声道:“我会嘱咐爷爷,想好说辞,你也需得向赵盛表明心迹。你来回奔波,莫要疲累,今晚...今晚咱们不可亲热。”苍鹰听得大失所望,险些从树上栽下来。

    周瀚海点了点头,探出头来,见屋外无人,戴上面罩,刹那间闪身而出,快如飞矢,疏忽不见。苍鹰藏身树内,周瀚海毫不知情。

    德皇后身子发抖,朝周瀚海背影张望一会儿,方才回房。

    苍鹰暗自叹息,从空中飘然而过,返回馨妃宫中,在自己屋内睡下。

    等到第二日晚间,果然有探子回报:“皇上,周瀚海将军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赵盛立时率众臣迎了出去,城中街上等了许久,城门开启,黑压压的兵马入了城,只见众士兵模样狼狈,伤兵满营,着实无精打采,他心中骇然,正欲相问,周瀚海翻身拜倒,连连朝赵盛磕头,说道:“皇上,末将委实无用,败在鞑子手上,累得许多兄弟惨死,愧对皇上,当真没脸回来。但念及皇上恩义,决意回来请罪。”哗啦啦声响,他身后将士全数跪倒。

    赵盛本怀疑周瀚海与空悟遁乃是同谋,但此时用人之际,不愿就此擒他,又见他模样凄惨,声音诚挚,疑虑顿消,恐惧却生,问道:“周将军,你如实向我说来,这一仗是怎么败得?”

    周瀚海大声道:“属下捉住俘虏,那人供述:忽必烈长孙甘麻剌亲王,率领三十万大军,想要与我等为敌。先锋五万,偷袭我军,我生怕被敌人围困,只得从山路逃脱。”

    苍鹰心想:“他先前还说两万先锋,眼下又改为五万鞑子。这遮掩功夫甚是巧妙,想来昨晚想的甚是清楚。”

    赵盛又恨又怕,此刻也不便多言,遂引军入城,令他们好生修养,命守将派出探子,侦查敌情,再与周瀚海等人回到宫中。

    小地牛仇豪角问道:“周将军,你是败在了鞑子骑兵手上?当时情形,你好好向咱们说说。”

    周瀚海便将战况一五一十的说出,只不过稍有隐瞒,将自己落败之事说的惋惜至极,绝非自己无能,而是时运不济,鞑子太过阴险所致。

    赵盛越想越怒,说道:“周瀚海,鞑子固然强横,但你败此一仗,令咱们损兵折将,大好形势急转直下,你这兵马总帅职务,岂能心安居之?”

    周瀚海再度跪倒,说道:“皇上教训的是,如今鞑子大军压境,微臣定当知耻后勇,绝不辜负皇上期许厚望!”张览乃是周瀚海身边副将,见状也跪拜在地,说道:“是我二人无能,只是军情紧急,还请皇上暂饶我二人一回。”

    赵盛说道:“败军之将,何以言勇?苍鹰将军,李若兰将军....”正想撤去周、张二人职位,却听越渐离躬身出列,说道:“皇上,临阵换帅,难免动摇军心。鞑子势大凶恶,只怕数月之内,便会扫清诸路府,赶至昆明。咱们可得好好商议对策,此时岂能仓促处罚?而周将军、张将军素来功勋卓著,在军中甚有威望。将来与鞑子重新交手,如能取胜,则将功赎罪,如再辜负皇恩,再处置不迟。”

    赵盛微觉惊愕,心道:“越渐离平素嫉恨周瀚海、张览二人,今日为他们说话,定然是斟酌形势,所言必有道理。”苦笑一声,说道:“越爷爷既然替你们求情,那我便饶了你们。只是将来若再败于鞑子,你们便自个儿横剑抹脖子吧。如今你们这兵马元帅之职,却也不用动了。”

    周瀚海与张览大喜,朝皇上磕头谢恩,又连连向越渐离道谢,神态极为诚恳恭敬。越渐离暗暗得意,心想:“亏得我孙女今早劝我要把握时机,拉拢人心,趁势收伏这周瀚海与张览,将来若能击退鞑子,他们必对我感恩戴德,除了空悟遁之后,我越渐离在朝中独揽大权,地位稳固至极。即便见情势不妙,咱们逃回段氏堡垒,他们也定倚赖于我。”半点也不知德皇后与周瀚海隐情。

    张隋唐说道:“轮城离此尚有逾千里之遥,鞑子如此劳师动众,必然谨小慎微,少说五月之内,必难攻来。只是敌人势大,咱们势微,到底是战是退,还需好好探讨。”

    赵盛脸色不快,说道:“鞑子纵然厉害,但咱们若要将鞑子赶出中原,岂能畏战?咱们需从后方召集兵马粮草,聚在昆明城中,与鞑子决一死战!若能取胜,必定震动天下,鞑子心生畏惧,中原百姓争相归心。”

    周瀚海道:“皇上所言有理,此战万不能避退。我这就派人送信,让阳城、澜沧城、双柏城守将调动兵马,齐来支援,敌人号称三十万之众,可五个月后,咱们兵马之数,必更胜鞑子一头。”

    众人纷纷各抒己见,委派重任,苍鹰却见雪冰寒默然不语,神情甚是高深,知道她必有古怪心思,此时却不便多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