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03章 喜欢我一人就好(二合一大章)

席祯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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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譬如葱姜蒜这些——天天都要用到的调味品,没必要种到山脚的菜地里去。

    “打水浇地也方便。”六边形的井眼就在院墙边,水桶一扔、一拉就能打水。

    “也是啊。”冯美娟这点倒是十分赞同,“回头我问问老李,看上头有啥规划没有。”

    这个话题,一直持续到爬上三楼。彼此道过再见,进了各自的屋。

    “吁——”反手关上门,倚着门板舒了一口长气。

    “怎么了这是?”向刚听到动静从卧室出来,不解地挑挑眉。

    盈芳一脸郁闷,忍不住把这一路上的体会说给了向刚听,末了仰天长叹:“昨儿还说三营长爱人热情大方,值得交往。如今看来,还是有待商榷啊。”

    向刚听乐了,揉揉她头说:“观念不同,倒也算不上多大的事。”

    “可起码反应了一个人的内心。至少我不喜欢这样的人。”盈芳皱皱鼻子。

    “那就不喜欢。”向刚低头亲亲她的额,眼中笑容清亮,“你只需喜欢我一人就好。”

    盈芳噎了一下,俏脸爬满红晕。

    “青天白日的……”说这么让人脸红心跳的话真的好吗?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……”

    晌午,盈芳在厨房做饭,向刚在阳台剖鸡。

    尽管盈芳一再说,这些活让她来,还是挡不住男人想帮忙干点家务活的心。

    “你嗓子还没好全,要不还是炖汤吧。”盈芳中途进来拿调料,顺嘴提道。

    向刚摇摇头:“炖汤太显眼了。放心,我想到法子了,乖乖等着吃鸡肉。”

    盈芳便由他折腾去了:“当心腿上的痂,别又裂了。”

    向刚褪着鸡毛的手一僵,嘴上含糊一句:“嗯,没开裂。”

    许久没吃大米饭了,今儿中午盈芳打算焖锅不掺杂粮的白米饭,饭上蒸了几片咸肉。

    当然,这是自己吃的。伤势未愈的某人嘛——骨头汤配豆腐羹。

    大筒骨焯水洗去浮沫,和泡发并切成十字开花的香菇一起清炖。

    筒骨骨髓挖出来给向刚补身。

    浓郁的骨头汤煲好后,盛出一碗煮了个豆腐羹,又用快火清炒了个木耳小白菜。

    一菜一羹一汤+白米饭,吃得两人相当满足。

    仅一墙之隔的302室,就没这么温馨了。

    冯美娟打从李建树进门,就没停止过嘀咕:

    “……我昨儿还给了她两个鸡蛋、一捧挂面呢。她炖了那么大一锅骨头汤,也不见主动给咱家盛一碗过来,就给了两片咸肉,当打发乞丐呢……明明约好一起去菜场的,就因为我和甜甜班主任多说了几句,她就甩脸不等我,抢先买到了筒骨也不说分我半根……

    还让我问你,大院里的空地能不能规划一下用来种菜。什么嘛!搞得好像我是她手底下的兵似的,明明都是同级,而且她爱人今年才升上来,论阅历,远没你丰富呢……”

    李建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,忍不住打断妻子的喋喋不休:

    “差不多就得了,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,骨头我又不爱吃。人四营长养伤,要多喝骨头汤。再说,这豆腐、咸肉不都是她送的么?咸肉下饭不是很好?豆腐还要票呢,营养也不差,晚上做豆腐羹,甜甜一定喜欢。院里的空地,你们不提,上头都有规划,过些天就该分下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什么意思啊?说得好像我很爱生事似的。”

    冯美娟见丈夫不仅不站在她这头,还帮隔壁说话,气不打一处来:

    “要不是你在这个位子上迟迟不见升,我至于这么着急么。人向营长新年才二十二就和你平起平坐了,一升上来就分到房子,你呢?我跟着你盼了多久?你咋就一点都不着急?

    ……你今年三十五了,要是到郭大头那个年纪,想往上动一动就更难了。营级干部和团级干部,说说只差一个级别,可待遇天上地下。看看人柳团长家,出入配车,除了家属房,市区也有房子,每个月津贴花都花不完……

    再看咱家现在,当月发下来的津贴,还没捂热就得寄一半回老家,剩下的一半,嚼用还得省着来。甜甜已经八岁了,不可能总拣我堂侄女穿下的旧衣裳。往后要是再添个孩子,这日子怎么过呀……”

    冯美娟越想越委屈,碗筷一扔,捂着脸嘤嘤哭了起来。

    李建树叹了口气,蹲到她面前说:“美娟,这些年委屈你了。我知道你心里苦,这样,下个月开始给老家少寄点儿吧,你和甜甜扯点布料做两身衣裳。爹娘那边,横竖有哥嫂帮衬,日子不至于过不下去。升迁这事儿,我再努力努力。日子会好起来的!你看不是已经比咱俩刚结婚那会儿好多了?”

    冯美娟不知被哪句话说通了,破涕为笑,抬手打了他一下:“那也是我的功劳。”

    “是是是,都你的功劳。”

    雨过天晴,俩口子就着冷掉的饭菜扒了几口,话题又绕回大院的边角落开荒种菜的事。

    “八十户人家呢,这么点地,分到每户头上,能有多少啊。”

    “多没有,种点葱姜蒜、小白菜还是不成问题的。”

    李建树说着,捧着饭碗起身,踱到阳台,指着下面的天井:

    “你看,光这片就有小两亩,加上楼房后面靠院墙那一长溜,分摊到每户,一两畦还是有的。东西两边的空地说是要搭个雨棚,用来停放自行车。”

    “说到自行车,咱家是不是该买一辆了?如今住到这边,你来回少说要半小时,有了自行车方便点。”冯美娟立刻说道。

    最主要的是,她听说向营长结婚买了自行车,昨儿从他爱人口里打听到,自行车留在老家,但过阵子会捎回来。同是营级干部,凭啥她家买得起,自家买不起?

    尽管确实买不起。

    “自行车票想想办法倒是能换到,可钱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不管!隔壁四营长买自行车的时候还没升正营呢,领着副营的津贴都买得起,凭啥咱家买不起?你少往老家寄点不成吗?农村里要粮有粮、要菜有菜,哪里需要那么多钱和票……”

    见李建树不说话,冯美娟继续碎碎念:“你总说出来多年没尽到孝心,哥嫂出力你出钱,可给的也太多了吧,别说养二老,连着养你老大一家我看都绰绰有余……”

    李建树越听越头疼,这饭是没法好好吃了,搁下碗筷捏捏额角叹道:“行了,你少说两句吧。我不是说了吗,下个月开始,少寄点儿,每个月寄二十块行了吧?票的话你看着给吧。”

    顿了顿,又补充道:“不过肉票、煤油票啥的,每个月最好给点儿,老家那边除了过年基本吃不上肉。蜡烛晃眼睛,让他们多用煤油灯,等电灯拉起来就好了……”

    实在不想再听妻子唠叨,三两下扒完碗里的饭,推说部队有事,没午休就推开门走了。

    冯美娟心里也不得劲,气恼地摔了抹布,和衣躺在床上假寐。听到隔壁传来的笑声,眼角有些潮湿。

    曾几何时,自己也这么开心过,哪怕吃穿都受限,也不觉得日子难过。好像身边有他,无论再艰难都能调节好心情,积极向上。

    可随着女儿出生、丈夫的军衔从连长升到营长,留给家人的时间越来越少,留给小家的津贴却十年如一日。每次涨了津贴,寄回老家的孝敬钱也跟着涨。

    部队没分房之前,她带着孩子蹭住在娘家,隔三差五遭到弟弟妹妹的挤兑,说明明领着高工资,却还要回娘家打秋风。

    好不容易盼到部队分房,一拿到钥匙就迫不及待地带着女儿搬进来了。

    换了个环境,心态平和不少,可终究长不了。

    昨儿新认识的四营长爱人,看到她锅里炖的浓香扑鼻的鸡汤、炒菜时毫不吝啬的放油放调料、买菜时毫不犹豫地掏钱动作……心头涌起一股酸酸涩涩的名叫嫉妒的滋味。

    尤其是得知她竟然还在念书,即便随军了,也没打算辍学。求而不得的妒意,如水草一样在心湖底疯狂滋长。

    隔壁,盈芳摸了摸吃撑的肚子,幽怨地瞥了男人一眼:“说了喝不下,还让我喝,小肚子都出来了。早知让我喝这么多,就给冯嫂子家送一碗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喝我喝不都一样?会不会是有了?”向刚挪了挪椅子,挨着她坐下,替她揉起肚子。

    什么有了?盈芳愣了愣。

    偏头看到男人愉悦的笑,不禁转过了味。

    仔细推算月事的日子,应该没怀上,放松的同时红着耳根咕哝:“我还想念书呢。”

    向刚沉吟了一会儿,轻柔地说道:“就算有了也不冲突,等到要生时请两个月假,然后找熟悉的人补补课。以你的聪慧,一定能把落下的功课赶上。”

    哟!这还是第一次听他夸她聪明呢。盈芳咧嘴傻乐。

    “傻丫头。”向刚宠溺地笑着,圈住她哪怕吃撑了也依旧纤细的腰,“困了进去睡会儿,我等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谁要来看你吗?”盈芳好奇地问。

    “嗯,顺便让他带点泥巴过来。”

    “泥巴?用来做什么?”

    “等下就知道了。”向刚勾唇浅笑。

    盈芳朝他翻了个白眼,居然还卖关子。

    刚把饭桌收拾了,煮了一锅白开水灌进热水壶,拿出他平日里不舍得喝的一小罐茶叶,门外响起爽朗的叩门声:“小向,在家不?哥来看你了!”

    盈芳忙把门打开。

    来人是个高大的中年汉子,肤色黝黑,咧嘴一笑,露出一口白牙。

    “嘿!这就是弟妹吧?经常听小向提起,可惜过年回老家了,没能喝到你们的喜酒。来来来,这是我和你们嫂子补上的贺礼。”

    盈芳愣神间,手里多了个干净的布袋子。

    再看来人,肩上扛着个蛇皮袋,手里捏着几大张芭蕉叶。

    向刚来到门口,接过芭蕉叶和对方握手:“陈副团。”

    “团啥团,不是让你喊哥嘛。来,弟妹,把东西拎进去吧。你嫂子张罗的,一点心意,别客气!对了,小向这是你要的东西,芭蕉叶子和泥巴……”

    陈副团真心不明白向刚要这些干嘛,对此纳闷不已,心直口快地问:“我说,你不是在养伤吗?要这些东西干啥?捏泥人玩?那芭蕉叶呢?给弟妹当扇子?天还没热呢,至于嘛。”

    向刚笑笑:“我有用。”

    “知道你有用,不然我也不会吭哧吭哧搬来了。喏,给你堆阳台了。”陈副团有力的臂膀一张,轻轻松松地把装有泥巴的蛇皮袋拎到阳台。

    掸掸手回头打量向刚:“咋样?身体恢复得还行吧?你住院那会儿我就想去看你了,可惜被派去海城开了三天会,回来又跑了趟锦州,这不昨儿下午才回到团里。你嫂子催着我搬家,你让卫兵传口讯来时,我正被她支使得团团转,大兄弟啊,感谢你解救了深陷泥沼的我……”

    陈副团唱作俱佳,转而又乐呵呵地道:“不过既然你搬来了,我也加紧速度搬家吧,争取明后天就搬来大院和你们做伴。”

    “那感情好。”盈芳弯弯眉眼,“嫂子来了,我也多个伴儿。”

    “嘿,到时别嫌你嫂子烦。她就是个话唠。”

    向刚把玩着媳妇儿新买的白瓷茶盏,幸灾乐祸地睇了陈副团一眼:“当心传到嫂子耳朵里,回家跪搓衣板。”

    “噗!不会吧!你小子打算告状?”陈副团喷了茶。

    这小子啥时会说冷笑话了?娶了媳妇连性子都转变了?

    向刚哼道:“这叫如实汇报。”

    “哎呀呀,卸磨杀驴啊!”陈副团拍着大腿夸张地嚷,“利用完了就卖人。有没天良啊!”

    盈芳笑看着两个大老爷们斗嘴,想了想,去西屋切了一溜咸肉、舀了两碗面粉,抓了把蘑菇干,去厨房包饺子。

    早上买的小白菜还有得多,剁碎了少许撒几粒盐巴去去菜叶里的水气,然后蘑菇用温了的汤滚水泡发。

    和面、揉面、擀面,忙得正起劲,冯美娟抱着一盆没洗的碗过来了。

    看到盈芳在擀水饺皮子,眼神闪了闪:“小舒,你家来客人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