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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见电梯门就要关上,而那个男人距离电梯也越来越近,只有两三步就能赶到,陆程赶紧按了开门键。
关了一半的电梯门,又打开了。
男人踏步走进来,找了个位置站好,先从裤兜里掏出一串拇指大颗的佛珠串捏在手里把玩着,这才对陆程点头说:“谢谢。”他声音沙哑,像是常年感冒的病患。
“不客气。”
上楼的时候,陆程发现男人在盯着他看。
他现在也算是个小有名气的艺人了,对方可能是觉得他眼熟,在怀疑他的身份吧。陆程以为对方是将自己给认了出来,他便侧身朝对方礼貌地笑了一下。
大概是没想到陆程会突然朝自己笑,男人有些意外,便愣了一下。
陆程收回了目光,拿出手机打算告诉谷歌他来医院看望他的事。
陆程刚将手机掏出来,突然听到沙哑的男音又说道:“明星跟电视上的模样,看上去多多少少会有些区别,但陆先生本人比电视上的模样要更好看。”
果然是把他认出来了。
陆程便对他说:“因为妆容差距不大的原因,我们男艺人生活中跟电视上的差距并不大。”
“是的,女明星差距要大些。”
电梯抵达五楼的时候,这位贝雷帽男士突然又说:“你跟安佳是一个经纪人?”
问这个做什么?
陆程多看了眼男士,眼里装着戒备。
瞧出陆程的戒备,贝雷帽男士很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一下,他笑起来,是副很有魅力的样子,他说:“我本人是安佳的一枚粉丝。”
很奇怪,这个人明明长得不算多帅气,五官也只能算得上干净端正,皮肤倒是白皙。他这一笑,就有种温暖,并且夺目迷人的魅力。
所谓笑容能感染人,说的就是他这种。
有着这种笑容的男人,相处起来一般都很舒服。
贝雷帽男士拨弄着那串佛珠,又道:“我们安佳性子直,心胸窄,遇事很容易走死胡同。”这话,他像是在对陆程说,又像是在跟自己说,听上去语气似乎很无奈,还显得宠溺。
陆程觉得这话很奇怪。
但现在的粉丝都喜欢用‘我家’这样的形容词来称呼自己的爱豆,他也就没有多想。
男人自顾自地说:“那个傻丫头能走到今天也不容易,可以的话,就麻烦陆先生以后多多照顾她些。”他又拨动一颗佛珠,叹息道:“别让她做傻事。”
语毕,陆程的耳旁突然惊响起一连串的声音。
噼里啪啦,一声接着一声。
男人手里那串佛珠的绳子竟然断裂开来,圆润的珠子全都散落在地上。佛珠滚落在地上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,在这寂静而又逼仄的空间里听着格外清脆,无法忽视。
男人盯着散落满地的佛珠,表情很悲伤。“还是断了啊…”
陆程正打算帮他将佛珠捡起来,男人却又说:“不用麻烦了,陆先生。”
陆程已经弯下腰了,听见男人这话,他还是捡起了其中一颗佛珠,问男人:“是不打算要了么?”
男人垂眸望着那些珠子,他喃喃自语一般地说道:“碎了就是碎了,捡起来再拼成串,那也不是之前的那个东西了。”
陆程觉得这个男人这话说的不对,透露着一股消极绝望。
他不是个容易消极的人。
陆程这一辈子,在困难的时候,都没有绝望过。“破镜还能重圆,珠子断了,重新串起来就是。”陆程继续去捡其它的珠子。
男人听见陆程这话,却愣了下。他盯着蹲在地上捡珠子的陆程看了一眼,突然一勾唇角,羡慕地说:“陆先生能这样想,才是真正的明白人。”
陆程正准备回一句什么,电梯突然停住。
“七层,到了。”
陆程身前的门打开。
陆程往外看了一眼,这一层楼的走廊格外安静。
“我到了。”男人又对陆程说了声谢谢,就迈开脚走出了电梯,他很注意,没有踩到地上那些珠子。
陆程盯着他黑色清瘦的背影溶于那条长而寂静的走廊,心里突然冒出一种这个人即将走到穷途末路的异样感觉。
电梯门很快关上,斩断了陆程的视线。
陆程收回目光,盯着满地的碎珠。想了想,陆程还是把佛珠全部捡了起来。电梯到了9楼,陆程将珠子往兜里一收,就迈腿走了出去。
病房内,谷歌已经睡了,唐如风还没有睡,他坐在沙发上看手机,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,嘴里还念念有词。
听到敲门声,唐如风亲自起身去打开门,看到门外提着食盒来探望谷歌的陆程,他心中他既感到喜悦,又感到失落。
喜的是陆学长对自己孩子这般疼爱,失落的是陆学长会做儿子想吃的粉丝汤,而他却不会。
接过陆程手里的粉丝汤,唐如风掀开盖子闻了一下,香味四溢,一看就很美味。
唐如风厚着脸皮请教陆程,“陆学长,这东西是怎么做的?能教教我么?”他拿出手机,将写着粉丝汤制作步骤的图片递给陆程看,“你看看,是不是这样做的啊?”
原来他刚才是在看粉丝汤的做法。
陆程扫了一眼,就将手机还给唐如风。“这东西没有固定的步骤,我做的跟他这个步骤又不一样,你真想学,到时候我写份制作心得,发给你就是。”
闻言,唐如风欣喜不已。
“那可就说定了。”
陆程走到床边去看了看谷歌,见他脸色恢复了红润,只是额头上绑着纱布的确难看。他眉头蹙起,问唐如风:“他这伤是怎么弄的?”
唐如风面露尴尬,不知该怎么解释。
“不能说?”陆程语气有些不悦。
这孩子跟在季微身边的时候,可从没有受过伤,回到亲父亲那里反倒挂了彩,陆程心中自然不悦。
唐如风最后还是把谷歌受伤的经过跟陆程讲了一遍。
陆程听后,沉默了短暂的时间,才又说:“如果你实在是忙碌,不方便照顾谷歌的话,可以把他送回季家,又或是放我那里,我跟微微都很乐意照顾他的。”
陆程说这句话的时候,语气称得上平静。
唐如风闻言却变了脸色。
“陆学长,这次的事,只是意外。”
陆程又笑着问他一句:“那你怎么敢保证,这种意外不会再有下次?”
唐如风捏紧了拳头。“不会有下次。”他呢喃道:“谷歌是莹莹留给我这个世界上唯一的礼物,我一定会保护好他。”
陆程哼笑一声。
过了一会儿,陆程才像是想起什么似的,追问唐如风一句:“你刚才说什么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