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8章 共赴好人间(大章!!!)

商狄 / 著投票加入书签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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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第268章  共赴好人间(大章!!!)

    “你说什么?”甄锡站在廊上,双眼微微眯着,忍不住侧身看向身后拱手作揖的小管事。

    他真是给气笑了,一件买田改桑的小事。也让不中用的奴才,办成这副鬼德行。甄锡索性再逼问一句:“你是在跟我说,有个县令砸了我们家的生意。现在还请了一批商贾,要在松江府兴风作浪?”

    “呵。”甄锡不屑的轻笑一声,左手从手炉上移开,轻点着面前的告罪之人,质问道,“你是跟着哪个大管事。”

    别看甄管事在甄子静面前耀武扬威,像他这样的人,在甄府数百名家奴里,不说有几十个,也有十几个。而在他们头上,还有府里的四大管事,专门跟在甄家长子甄锡身边。

    眼见甄锡要迁怒到自己上头,甄管事直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,颤颤巍巍道:“大爷恕罪,大爷恕罪。是小人办事不利,都是小人的错。小人也没想到那个姓陈的状元县令,能直接找他京师的岳丈帮忙。若不是左都御史出面,他绝对找不到这么多的帮手。”

    “起来。”瞧下人这副没出息的样,甄锡心中就来气,不耐道,“别脏了我的地。”

    甄管事闻言,连忙又从地上爬起来,只敢把身子紧紧弯着。上翘的眼神,微微打量主人的神态,深怕对方突然一脚揣过来。可无论他如何费心偷瞧,都只能看见甄锡的手炉。

    这是浙地嘉兴的‘张炉’,是一等一的名贵精巧之物。手炉呈龟背形,炉盖上是五蝶捧寿的图案,跟炉身上的福禄寿喜相得益彰。

    让甄管事将商贾的名字大致说了说,甄锡的目光扫了身后的大管事一眼。他懒得追究这蠢货是谁的跟班,只看着四个得力下人,问道:“伱们就一点消息,都没收到?”

    这四人面面相觑一番,又统一看向最右侧的大管事。兄弟,这小管事可是你的人。你们自己惹出来的麻烦,总不好让我们帮你擦屁股吧。

    此人也是光棍磊落,知道手下犯错,自己也是难辞其咎。赶忙移了一步,对着甄家大爷弯身道:“大爷,这些日子府里都在为老太太的寿礼忙事。是小的一时失察,忘记看顾买田种桑的大事。”

    甄锡阴沉的看了他一眼,也就是此人跟着自己最久。不然真的要拿住他,狠狠发落一顿。心中稍稍细想,甄锡抬手提了提肩上的大氅,“说吧,此事你们想怎么解决。”

    这个大管事,眼珠子一转,便是计上心来,当即劝道:“眼下京师还在暗中调查勋贵贪污之事。大爷,咱们家当务之急,还是在朝廷派下钦差前填补好金陵府衙的账目。

    苏杭两地的织造局,我们都已经打过招呼。只等着明年春后,就能高价收了我们的桑丝。既然华亭县难以继续,不妨先在娄县、金山、奉贤抓紧买地。等过了这茬,我们再慢慢收拾一个七品县令。”

    甄锡深吸一口气,也知道甄家眼前的情况,轻易拖不得。他直接狠声道:“这事要再办岔了,我就把你们的头拧下来当夜壶。”

    说完,甄锡也懒得多看蠢货一眼。直接看向负责寿宴宴客的管事,问道:“以府里老爷的名义,去给张尚德下张帖子,请他这几日拨空过府一叙。”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“贾家那头可有回信来?有说明年派谁来吗?”

    “大爷,荣国府的两位公子都会来贺寿。”听到甄中大爷的问话,这名管事赶紧答道。

    贾琏、贾宝玉两个都要来吗?甄锡点点头,面露一些喜悦。如此风声鹤唳的时刻,贾家两位嫡子能亲自来金陵一趟,足以安抚内外骚乱的人心。

    贾、甄两家,情同一体。往上几代,更有姻亲关系。如此你中有我,我中有你的交情,才是两家人横行无忌的底气。

    “到时在府里收拾出两间院子,直接让他们住家里。一应要求,都不可少了短处。”甄锡心情转好,也不管继续弯身的两人。带着剩下的下人,一边走一边吩咐,“琏二哥喜欢姑娘,你最近去苏州买几个良家姑娘来,到时供他消遣一番。让他们二人,在府里住的越久越好。”

    先前答话的大管事心细,听到此话忙回道:“大爷,贾家二公子新婚不久,听说这次会带他夫人一起来做客。到时若让他们看到,传回去会不会不太好?”

    “那你不会把他们的院子隔的远些?”甄锡怒骂一句。又想到贾宝玉娶得是薛宝钗,薛家亦是甄家在金陵多年的故交,便道,“再准备两间铺子,到时候送给薛家女。薛蟠那小子回不回来?”

    “薛家大爷的事情,信上倒没说。”

    “先记着,他要是回来了,就把他放在琏二哥房里。这俩人玩在一起,才能住的久。”甄锡说完此话时,正走过一处拐角。突然听到远处传来若有似无的哭声,本就着火的闷气,顿时发飙道,“什么晦气玩意儿,去查查到底是哪个屋里的丫鬟不懂事。直接打死,扔出去。”

    年关将近,又有老太太的寿宴在前。这么喜庆的日子,还敢哭哭啼啼的,真是不知死活的下贱东西。

    “大爷,是二爷屋里。”有人立马出声作答,小心翼翼道,“马少爷前几日,给二爷屋中送了个姑娘来……”

    甄锡闻言,忍不住挑挑眉。竟然是他那个宝玉弟弟……也罢,也罢。

    “这女人哭个没完,怕是想我弟弟了。去叫几个嬷嬷来,把她送过去,好好陪我二弟玩乐。”甄锡冷笑一声,他巴不得甄宝玉成天就知道吃喝玩乐,日日浑浑噩噩下去。

    不把这个弟弟养成个废物,这么大的甄家,怎么能白白落在自己手里。

    “是。”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外头的甄宝玉,正跟着马银等好友,坐在青楼厢房听曲。今日的宴席,是马银安排下来。屋里接客的姑娘,更是精挑细选。暖酒一壶,词曲不断,在这个冬日里,亦是难得消遣的好去处。

    作陪的人,都是金陵里鼎鼎有名的公子哥。大家将锦衣华服的甄宝玉簇拥在中间,一边相互饮酒说笑,一边又暗暗把甄宝玉捧在云端。等到哭哭啼啼的姑娘送到时,屋内又响起轻佻的笑声。

    甄宝玉没想到这女人会来,听随行的嬷嬷说了前因后果。就把梨花带雨的佳人,揽在自己怀里。

    “才这么一会不见爷,就把你想哭了?”甄宝玉的手,轻轻放在对手腰上游走。

    别看甄宝玉言行实在下流,可他的长相着实一流,有不下于贾宝玉之貌。姑娘被他抱在怀里,心中又惊又惧,一时顾不得答话,只敢瑟瑟发抖。可甄宝玉爱的,就是她这副模样,一时动的更起劲。

    马银对她的来历更加清楚,在全场的嬉笑声中,给甄宝玉倒了一杯酒。对着美妇人,语气邪乎道:“都飞上枝头当了凤凰,总不能还惦记你家里的老男人吧?”

    有人闻言,当即来了兴致,出声问道:“马兄,听你这么说,这姑娘原来是有人家的?”

    “甄二哥何时好上这一口?”

    马银跟甄宝玉相视一笑,前者当即把此事的原委,当成一个乐子道来。远来此女的夫家,本是金陵城里的小商贩。平日做些走街串巷的烧饼买卖。偏这男人也不知中了什么运道,娶了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,在邻里间也是件美谈。

    今年中秋佳节时,因生意忙碌,小贩就让自家娘子出来帮忙。本是寻常事,可偏偏那夜,正碰上甄宝玉带着马银出来走月亮。见到花灯下的美妇,亦有一番风韵,当即看呆了眼。

    马银胆子大,瞧出甄宝玉的心动。隔了几日,就把此女抓来送到甄府。算算日子,到如今也有几个月。

    一番趣事说完,只听的众人哈哈大笑,直说马兄是个人才。偏巧,楼下的叫卖声突然传至二楼厢房处。马银长年习武,耳朵十分敏锐。听出叫卖的声音有些耳熟,面露一分邪笑。直接走到窗户边,推开窗让叫卖声更加清晰。

    “卖烧饼咯———卖烧饼咯————”

    如此熟悉的叫卖声,听到美妇人耳里,又如何辨认不出是昔日相公的声调。见她神情转为难以叙述的悲伤,甄宝玉的兴致更高,贴在佳人耳边道:“宝贝,你说。现在让你选,你还愿意回去找他吗?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。”马银大笑着,迎合着甄宝玉的意思,说道,“甄二哥这般问有什么意思,我们不妨把她夫君喊上来再问,岂不更好更有趣?”

    说完,也不顾美妇人脸上的惊慌、害怕。在众人的起哄声中,一名甄家下人,就带着一个老实男人上来。众人放眼打量,只见男人神态颇老,面上还有未消去的淤青色。

    一对夫妇刚见着面,都是失了一半的心神。相顾两无言,各是泪眼,叫旁人看的有趣万分。马银又问:“今日我且开个恩,替你们夫妇跟甄二哥求个情面。你这女人,当着我们大家的面来说。只要你说想继续跟他去街头卖饼,我们绝不为难你们夫妇。”

    甄宝玉听的兴奋异常,一边紧紧抱着美妇人,一边不住问道:“宝贝你说,你快说。是要跟他,还是跟我?”

    眼见对方环在腰上的手越来越紧,美妇人不知该说什么,只好把脸埋在甄宝玉肩头,轻声啜泣。她有的选吗?她没得选。今日敢回去,明日说不准就要给抓回来。落在这些公子哥手里,死了都是轻松的。

    那位鼻青脸肿的男人,亦是低下头去。瞧他这副可怜怯弱模样,也不知道之前遭遇过什么。马银得意的环视一圈,见着大家兴致已到最高,就丢了五十两银子给对方,“拿上你的烧饼,赶紧滚吧。这钱,带去给你们的孩子买些东西,也让你们家过个好年景。”

    老实男人一句话都没说,只默默捡起地上的银子匆匆离去。他走的是如此狼狈,甚至不敢多看身后的娘子一眼。

    堂内的笑声,一时更甚。

    这样的事情,他们不是第一次干。每次看到,仍觉得乐趣异常,叫人着迷不已。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…………

    华亭县衙内,陈恒还在案前埋首。他正在写给李贽的密折,其中最要紧的事情,就是交代商贾的捐款数额。其后才是罗列,这些钱的用处。

    扩建港口、造桥修路的石料各有不同。有些可以直接本地挖掘,有些还需从浙地采买调运。船坊的老工匠,能在现在开始招募最好。还得从扬州的秋浦街,采买一批冬衣,分发给参加徭役的百姓,以作避寒之用。

    时局紧促,虽要辛苦百姓一番。能让他们过好些好,就尽量过好些吧。陈恒在纸上写写停停,顺便把自己对松江府的规划,也写在折子上。因是密折,不用经过内阁先行审核。陈恒的措辞,也是十分直白,尽量让李贽一眼就能看明白。

    <div  class="contentadv">        他这边忙个不停,刚刚离开不久的萧平,却是喜气洋洋的再度走进书房,对着自家县令道:“大人,好消息,真是好消息啊。”

    陈恒从案上抬起头,瞧出对方的喜悦劲,忍不住好奇问道:“萧主簿是听到什么好消息了。”

    被请入座的萧平,连忙出声答道:“府学那边的山长递来消息,想请大人您明日去府学讲学一日。”

    这算什么好消息,陈恒晒笑。给彼此倒了一杯茶,略带着苦恼道:“我现在哪里抽得出时间。手中千事万事,是件件脱不开身。”

    “大人,这是文教之功啊。”萧平见陈恒有推却之意,忙苦心劝道,“大人您前几日不还说,要多招些人手,帮属下们把手头的事情分担分担嘛。府学里的士子,不就是最好的人选。何况,明年三月就是县试。大人于情于理,也该跟县内的士子见上一见。”

    倒也是。陈恒明白萧平的苦心,文教是县令考迁大事。他当即点点头,直接回道:“行吧,那我就去一趟。看你这样子,恐怕还有事藏着,一次性把话都说出来吧。”

    “大人明见。”萧平根本顾不上喝茶,仍旧激动道,“府城的报铺,今日托人传来口信。想问一问,能不能跟大人见上一面,谈一谈最近华亭县的诸多事情。”

    这次不等陈恒说话,萧平已经继续劝道:“大人,此事有滕子京请范公做文之妙。实属开言正听,安抚县内百姓。办的好了。应召徭役的人说不准会更多。属下恳请大人万勿推脱,就见上他们一面吧。”

    这不就是大雍版的访谈嘛。陈恒摇头失笑,这天下的聪明人果然还是多,知道借自己打开报纸的销路。至于萧平口中的滕子京之事,他亦是知晓。

    此典故说的是北宋年间,滕子京当年谪守巴陵郡,在任上重新修缮岳阳楼。当时岳阳楼刚刚修缮完工,滕子京便向当时文坛大佬纷纷邀笔,请欧阳修等人为岳阳楼作序,以作宣传之妙。